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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甲骨“帝”义看利玛窦对“帝”的误读及其影响

崔立国(四川师范大学)

内容摘要: “帝”的至上神和人格神观念是利玛窦的诠释所赋予的新的神学含义,实质上是一种误读和建构,经两次“译名之争”后为世人普遍接受,影响到史学家对甲骨“帝”义的认识。从甲骨“帝”义的研究史来看,利玛窦的误读不可避免,考察利其误读和甲骨“帝”义之间的关系,有助于我们认清中西文化交互过程中错综复杂的程度。

“帝”是中国文化中的重要术语,长期以来其作为至上神和人格神的含义,是由利玛窦的误读所建构的。利玛窦的误读既出于主动的宣教策略,也受限于自身对中国文化的了解能力,更受到甲骨文出土之前的时代局限。其误读为社会普遍接受后,对正确认识甲骨“帝”义起到预设和干扰作用,而甲骨“帝”义的逐渐明确也证实利玛窦的确误读了“帝”义,学界尚未完全注意到其中的错综复杂关系。明清宣教士对“帝”的解读和目前学界对甲骨“帝”义的重新认识,是跨越不同时空和多种学科的思想活动,二者之间的交汇、互动彰显了观念本身的丰富和生动,误读也因此具有超出文本的更为深远的影响和意义。

一、利玛窦对“帝”义的转换

今日国人说起“上帝”,想到的首先是基督教的神而非中国文化和甲骨文中的神,这本身就是文化诠释后的结果。[1] 中国传统社会提到神时用的最多的词是“天”,让位于“帝”是中西文化碰撞之后的产物,反映出中西思想和观念的深刻差异。用“天主”一词翻译圣经中的至上神,比较准确,吸取的正是中国传统文化概念,虽然首创者为谁,学者说法不一,[2] 但对于最早用“上帝”来翻译圣经中神的译者,学者鲜有异词,一致将其归功于利玛窦。[3] 《天主实义》第二章:“吾国天主,即华言上帝。与道家所塑玄帝、玉皇之像不同。彼不过一人,修居于武当山,俱亦人类耳,人恶得为天帝皇耶?吾天主,乃古经书所称上帝也……历观古书,而知上帝与天主,特异以名也。”[4] 利玛窦何以有此创见,仅看他自己的说法,也能发现其中的龃龉之处,如其一方面称:“我由良好的教师为我讲解六经、四书,获知如一位天主、灵魂不在不灭、天堂不朽等思想全都有”[5] ,“在欧洲所知道的外教民族中,关于宗教问题,我不知道有什么民族比古代中国人纯正,错误观念更少。因为在中国书中我发现,他们一直崇拜一个最高的神明,他们称他为‘皇天上帝’,或称为‘天’;大概他们认为天与地是个有灵之物,与最高之神明,合成一个有机体。” [6] 一方面又说:“我认为在这本书中,最好不要抨击他们所说的东西,而是把它说成同上帝的概念相一致,这样我们在解释原作时就不必完全按照中国人的概念,而是使原作顺从我们的概念。”[7]也就难怪《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说:“大旨主于使人尊信天主,以行其教。知儒教之不可攻,则附会六经中上帝之说,以合于天主。”[8] 何俊也认为其证明多牵强附会和望文生义。[9]

利玛窦很清楚“上帝”一词在中国人头脑中产生的歧义,[10] 也敏锐地意识到宋后新儒家的无神论观念是受佛教影响所致,但这显然无法为宣教找到一个支点,故需将这些新儒的注疏和观念排除在外。利玛窦对朱熹等人说法的拒斥是其“易佛补儒”策略的一部分,他认为新儒家用“理”、“气”作为世界本体论和宇宙论的发生机理已经偏离了中国古人的说法,将宋儒对经典的注疏一概抛弃,主观上确有刻意抵挡的成分。谢和耐指出传教士们的目的在于使中国古人相信自己误解了先祖的传说,而用以证明这一说法的方式有二:一是归诸于秦火,秦始皇的焚书将记载有天地造物主、天堂和地狱的存在、灵魂不灭等问题的典籍付之一炬,因此这部分内容或者未得保存下来,或者因为后人无知不信而将其删去;二是佛教的传入将迷信和无神论思想带到中国,将中国变成了一个偶像崇拜的国度。[11] 谢和耐称利玛窦这种倾向性解释是一种臆想,认为“这也是某些传教士总想把他们自己的概念强加于中国人和特别是中国古人头上的通病。”[12] 桑靖宇则指出朱熹思想中的“帝”具有人格特征,利玛窦的论断过于简化。[13]

利玛窦尊重中国文化的传教方式被称为“利玛窦规矩”。[14] 他关于“帝是天主”的论断在宣教士中既有支持者,也有反对者。除同为耶稣会成员的龙华民外,来自其他教派的攻击尤烈,这些教派包括多明我会、奥古斯丁修会、方济各会和巴黎外方传教会,尤其是后两者。[15] 尽管有不少异议,但耶稣会大都继承利玛窦的路线,以致出现不少过度附会的现象,形成了“索隐主义”(Figurism)学术团体,[16] “他们坚信,只要向中国人说明这一切,中国人就会欣然接受基督教。” [17] 这种现象的出现当然不能都归咎于利玛窦,但也可以说正是由利玛窦“帝是天主”的说法给这些出位之思开了先河,毕竟它们在方法论上是一致的,因为既然作为终极的“帝”都可以和天主会通,还有什么比“帝”更重要而不能会通的呢?

天主教宣教活动虽然由康熙皇帝的权威旨意而中断——这符合传统中国皇权大于神权的特点,但宣教士所声称的“帝”是至上神的观念却未断绝,经过两次译名之争后更是深入人心,成为国人普遍接受的观念,并最终影响了史学家对于甲骨文中“帝”之观念的研究。

二、利玛窦“帝”义对甲骨“帝”义的影响

甲骨文出土前,“帝”义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传世文献中,多位学者都注意到了先秦时期“帝”之宗教义的丧落以及儒家思想的世俗化过程,[18] 不过这些看法有无受明清宣教士对“帝”义内涵拓展的影响,需要进一步考察。考虑到这一历史因素,“帝”的本来面目变得愈发暧昧难明。这一情况在甲骨文出土之后得以改观,但对“帝”的研究还是经历了从遮蔽到去蔽的过程,大致可分为20世纪90时代前、后两个阶段。90年代之前学者多认为“帝”是至上神和人格神,不同处仅在于性质偏重于自然神还是祖先神。“帝”的这两种含义在古代中国甚少言及,但经过宣教士们的刻意比附,在清末随着中西文化易位,已成为人们潜意识中认同的观念。不少学者径称甲骨文“帝”就是以色列之神,无疑是这种观念的反映,又助推这一观念无远弗届,意味着“帝”义仍在利玛窦阐释笼罩之下,真正的“帝”义仍处于遮蔽状态。90年代之后,“帝”的至上神和人格神内涵逐渐被破除,学界多向两个方向发展:一是强调“帝”的影响力弱,一是突出“帝”的抽象面向,“帝”义逐渐显豁,得以去蔽。

对“帝”义的研究一般都从训诂和义理两方面入手,甲骨“帝”义也不例外,但由于训诂亦即字源说难以取得一致结论,[19] 因此这里仍从“帝”义的神格说入手。20世纪90年代之前,对“帝”之神性看法影响较大的三位甲骨学者是郭沫若、胡厚宣、陈梦家。出身牧师家庭的陈梦家认为“帝”是自然神,[20] 郭沫若和胡厚宣则认为“帝”是祖先神和人格神,郭沫若甚至将“帝”与以色列神等同起来,但三人在“帝”为至上神上的看法则是一致的。不过,正如陈梦家所指出的,上帝和先祖最大的分野在于“帝”可降旱和降雨,这显然属于自然神的范畴;“帝”作为人格神的最大的问题在于上帝不享祭,不能用事奉祖先之道来事奉“帝”。[21]

关于“帝”不享祭的问题,胡厚宣给出的解释是“帝之至上独尊”。这种说法后来遇到不少质疑。如吕大吉就指出至上神没有相称的祭仪,在宗教学上很难理解。[22] 尽管“帝”不享祭的现象在后世依然存在,如蒙古族的萨满信仰中,天神地位至高无上,人们却不通过献祭或任何仪式崇拜他;[23] 又如,艾兰曾谈到现代台湾的民间信仰中,人们祭祀诸神但却不会直接向“玉皇大帝”献祭,[24] 但这仍只是观察到的实然状态,只能说明这一独特现象一直持续至今,而未给出何以如此的原因。事实上,合乎常理的解释是神越尊贵,祭品应更丰富才对,各大宗教莫不如此。而如陈梦家所说,神若是自然神,与人王没有血缘关系,“尚未赋予人格化的属性”,[25] 反而能较好解释“帝”不享祭,但问题在于这种解释将“帝”对人生活的干涉及帝与祖先的联系给弱化了。

三、近来学者对甲骨“帝”义的修正

20世纪90年代后的研究多不认为“帝”为至上神和人格神。晁福林首先发难,认为“帝”和祖先神、自然神三足而鼎,祖先神地位比“帝”还显赫,原因是“帝”盲目支配着气象,随意降祸福,影响小于祖先神和自然神。[26]

罗伯特·伊若泊(Rebert Eno)在同时期认为“帝”是抽象的祖先神而非至上神。伊若泊认为殷王祖先可影响天气和农业,自然神则限定在自然事物领域,这一点和陈梦家不同。“帝”是抽象神或众神可圆融解释“帝”不受祭的问题,“帝”也只有不具备人格特征才可能不受祭,受祭的只能是具体的祖先,作为集合意义的祖先神自然不属此列。[27]

朱凤瀚的研究接续晁福林,进一步指出上帝不是至上神,也不是保护神,因无法证明上帝统领所有祖先神,上帝同样保护敌人说明上帝并非商人的保护神。[28] “帝”和自然神以及祖先神不同之处在于自然权能和战争权能的范围不同,“帝”并不能号令后两者,这说明商人对统一世界力量的思考以及相关秩序的观念尚未成熟。[29]

赵法生认为在神灵崇拜之前还有自然物崇拜,殷商宗教并非至上神、祖先神和自然神三者并立的静止状态,而是自然物崇拜、神灵崇拜和不完全的至上神三者层层递进的动态关系。[30] 其说注意到殷商多神形态的共时性和历时性问题,对“帝”特性有限的动态解读说明“帝”仍处在发展变化的过程之中,换言之,“帝”对神界秩序的统一尚未完成。对于“帝”不受祭的问题,赵法生认为是祭祀礼仪的改变跟不上观念的改变,这一点也很容易找出反证,如同为三阶段说,刘光洁认为“帝”在殷商经历的是“有名有实”“有名无实”“无名无实”三个影响力不断下降的过程。[31]

最新的研究为陶禹,他指出“帝”作为天神说的三种思路分别为名号说、权能说、交通说,之后一一指出这三种思路的问题。其贡献主要在对天神说的质疑上,但并未给出“帝”的新解。[32]

以上各家争论之焦点在于“帝”更偏向陈梦家所说的自然神还是胡厚宣所说的祖先神。晁福林认为含有“帝”的天神属于自然神的范畴,[33] 伊若泊认为是抽象祖先神,朱凤瀚认为“帝”有祖先神不具备的特殊自然权能,[34] 赵法生认为观念先行、祭礼滞后。这些研究都试图解决“帝”概念宽泛、含混的特点,虽难以将“帝”准确定位,但总体上倾向于“帝”是抽象概念。而对于“帝”作为至上神和人格神的看法则逐渐被修正。其中,较为合允的可能是伊若泊之说,即“帝”是祖先神的集合体,这一定位可以解决“帝”特性中矛盾的地方,即既有祖先和人相关的一面,似乎具有位格神的特点;同时又具有抽象的一面,似乎与自然神更为相近。

汉学家中,大多数都认可“帝”是一个抽象概念,[35] 认为祖先神是“帝”或者祖先神地位较高,如约翰·鲍克、史华兹、何炳棣、吉德炜等人。[36] 国内学人也越来越意识到偏向基督教神的“帝”和偏向祖先神的“帝”二者之间的差别,[37] 不少人逐渐接受“帝”是抽象祖先神的说法。[38] 总之,最新的研究多倾向于“帝”既非人格神、亦非至上神的看法。

结语

“帝”的最终定位和准确认识在现有材料基础上恐难有定论,[39] 基本可以确定的是,商代的“帝”并非至上神和人格神。将其等同于圣经中的神,只是一厢情愿的比附想法,两者之间的差距不可以道里计。西方宣教士如此宣称有其历史的局限和不得已的理由,对此我们当有“同情之理解”。而今学者们对“帝”的研究已取得如此之多的成果,不应再将两者等同起来。即或不然,至少也应意识到,在视“帝”为中国古人至上神和人格神之外,还存在其他相反乃至不容忽视的意见。而从中国传统宗教路径来看,认为“帝”并非至上神和人格神可能更契合中国宗教精神与文明连续性的特点。虽然从宣教学和护教学来说,将“帝”与基督教的神等同起来也许会降低文化接续的难度,但从学理来说,既然这种位格的超越者早就出现在中国古人心目中,如今也就只需将其恢复即可,又何须大费周章地舶来?

就甲骨“帝”义来看,利玛窦关于“帝”为天主的看法无疑是误读,但这种误读可能是换做任何人都无法避免的。今人在掌握这么多材料之后,对“帝”义的认识仍要经历如雾里看花的过程,要求利玛窦在明末就辨识出“帝”的真义,无疑是不现实也不合理的苛责。

本文梳理甲骨“帝”义的阐释过程,并非要突出利玛窦的错误,不过是说明这一问题的复杂性。不容否认的是,从“帝”义的艰难求索过程也可看出,利玛窦的解读或误读对真正“帝”义的揭示有着作为诠释学前见的干扰作用,这只有藉着“帝”义的显豁才能反过来看得清。唯其崎岖,这一跨时代的交互过程才显得愈发生动和充满意味。另一方面,这也跟中国古代宗教本身的浑杂、晦涩以及研究者的认识方法有关,利玛窦的关于“帝”的合儒努力正是意识到这些问题后所采取的创造性的解决方案,但同时也带来其他一系列至今难以解决的重大议题。

利玛窦对“帝”义的误读有其无可避免的历史局限,这在甲骨“帝”义的观照下已能看得较为分明。弄清楚“帝”的本义固然重要,但不亚于此的还有误读带来的积极意义。利玛窦的误读同样有着丰富而深远的意义,本文只是论及其对当时社会带来的显性影响,此外还有更为隐性的影响有待挖掘,如新教的译名之争如”神”和”帝”也当重新审视。[40] 又如李天纲提到儒家是否宗教、中国有无宗教的问题,就曾在中国学界掀起广泛而难有定论的讨论,其源头就是由利玛窦的误读所开启的“礼仪之争”所引起的,[41] 最终的答案可能只有回到那里才找得到,毕竟岔路就是从那里开始分出来的。“帝”只是核心术语之一,“天”同样有着复杂的嬗变过程,也跟利玛窦对“天主”“天”的处理有关。就此而言,我们可能仍自觉或不自觉地处于利玛窦所精心打造的话语织体之下,利玛窦的研究依然有很多空间可继续推进。


注释

  1. 孙尚扬:“利玛窦与汉语神学”,载《中国民族报》,2010年5月1日第6版。纪建勋:“明末天主教Deus之‘大父母’说法考诠”,载《道风:基督教文化评论》,2012年秋第37期,第105页;“明清“天学”之辩与基督教神名的中国化”,载《国际汉学》,2020年第2期, 第108页。
  2. 纪建勋:“明末‘天主’考”,载《世界宗教研究》,2019年第2期,第134-150页。
  3. 〔法〕谢和耐:《中国与基督教:中西文化的首次撞击》,耿升译(北京:商务印书馆,2013年),第19页。〔法〕梅谦立:“《天主实义》的文献来源、成书过程、内容分析及其影响”,载〔意〕利玛窦著:《天主实义今注》,〔法〕梅谦立注、谭杰校勘(北京:商务印书馆,2014年),第15页。
  4. 引文省略处为利玛窦引用先秦典籍中11处含有“帝”的语句,详见《天主实义今注》,第99-101页。
  5. 利玛窦:《利玛窦书信集》上,罗渔译(台北:光启出版社,1986年),第209页。
  6. 利玛窦:《利玛窦中国传教史》上,刘俊余、王玉川译(台北:光启出版社,1986年),第80页。
  7. 利玛窦:《利玛窦书信集》上,第17页。
  8. 〔清〕永瑢等撰:《四库全书总目》(北京:中华书局,1965年),第1080页。
  9. 何俊:《西学与晚明思想的裂变》(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8年),第99页。
  10. 戚印平:“‘Deus’的汉语译词以及相关问题的考察”,载《世界宗教研究》,2003年第2期,第93页。
  11. 谢和耐:《中国与基督教:中西文化的首次撞击》,第22页。
  12. 谢和耐:《中国文化与基督教的冲撞》于硕、红涛、东方译:(沈阳:辽宁人民出版社,1989年),第15页。耿升译法略有不同:“他是为了作为在某些传教士身上表现出的不可抑制地向中国人(尤其是向古代中国人)推销他们个人观点的证据,才写了这条注释。”见耿升译,第17页。
  13. 桑靖宇:“朱熹哲学中的天与上帝”,载《武汉大学学报(人文科学版)》,2011年第2期,第25页。
  14. 张国刚:“‘利玛窦规矩’及其意义”,载《文史知识》,2019年第5期,第91-99页。曾庆豹认为还有一个“利玛窦判断”甚少被人留意到,指的是利玛窦认为中国人重道德却乏逻辑性,学术多为简单格言与推论,无严格论证,对孔子的崇拜非宗教,见曾庆豹:“明末天主教的译名之争与政治神学”,载《道风:基督教文化评论》第38期,第111-134页。
  15. 吴莉苇:“文化争议后的权力交锋——‘礼仪之争’中的宗教修会冲突”,载《世界历史》,2004年第3期,第91-100页。
  16. 索隐法原是为回应犹太教和其他异教徒对基督教是没有历史的全新宗教的责难,而在《旧约》中寻找耶稣及其意义的线索,后为来华耶稣会士引用到在中国典籍中寻找圣经和耶稣的印证。杨平:“耶稣会传教士《易经》的索隐法诠释”,载《周易研究》,2013年第4期,第39-40页;〔德〕柯兰霓:《耶稣会士白晋的生平与著作》,李岩译(郑州:大象出版社,2009年);〔美〕魏若望:《耶稣会士傅圣泽神父传:索隐派思想在中国及欧洲》,吴莉苇译(郑州:大象出版社,2006年)。
  17. 廖文武:“在中国寻找“上帝的启示”——明清之际耶稣会士对儒释道三教的认识”,载《宗教学研究》,2021年第2期,第232页。
  18. 刘耘华:《诠释的圆环——明末清初传教士对儒家经典的解释及其本土回应》(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年),第165-175页。张晓林:《天主实义与中国学统——文化互动与诠释》(上海:学林出版社,2005年),第132页。孙尚扬:《明末天主教与儒学的互动——一种思想史的视角》(北京:宗教文化出版社,2013年),第10-11页。
  19. 崔立国:“‘帝’义的阐释史——明清时期的误读与现代学者的去蔽”,载《中国基督教研究》,2022年6月第18期,第170-172页。
  20. 陈梦家:“商代的神话与巫术”,载《陈梦家学术论文集》(北京:中华书局,2016年),第86页。
  21. 同上,第86-87页。
  22. 吕大吉:《宗教学通论新编》(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8年),第567页。
  23. 道森:《出使蒙古记 蒙古史》,吕浦译(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3年),第9页。
  24. 艾兰:“现代中国民间宗教的商代基础”,杨民等译,载《早期中国历史、思想与文化》(沈阳:辽宁教育出版社,1999年),第76页。
  25. 宋镇豪、刘源:《甲骨学殷商史研究》(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2006年),第295页。
  26. 晁福林:“论殷代神权”,载《中国社会科学》,1990年第1期。晁福林后来重申这一看法,见“说商代的‘天’和‘帝’”,载《史学集刊》,2016年第3期。
  27. Robert Eno: “Was there a high God Ti in Shang religion?” In Early China, 1990, Vol. 15, 1-26.
  28. 朱凤瀚:“商周时期的天神崇拜”,载《中国社会科学》,1993年第4期。
  29. 朱凤瀚:《商人诸神之权能与其类型》,载《尽心集:张政烺先生八十庆寿论文集》(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6年),第74-75页。
  30. 赵法生:“殷神的谱系——殷商宗教中的神灵世界与信仰精神”,载《原道》,2006年总第12辑。
  31. 刘光洁:“天人视域下商周之‘帝’的来源于演进”,载《深圳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20年第6期,第147页。
  32. 陶禹:“卜辞“帝”为天神说献疑”,载《甲骨文与殷商史》新8辑,第237-251页。
  33. 晁福林:“论殷代神权”,第107页。
  34. 朱凤瀚:《商人诸神之权能与其类型》,第194页。
  35. “大多数专家认为,在商神学中,帝是一种超自然、抽象的神,控制着神灵及自然界的一切力量。”“有关帝之起源和发展有两种对立的假设:帝从抽象的上帝发展为代表祖先的神,以及帝从代表祖先的神演变为抽象的的神。尽管两种假设看似相反,但它们都共同表明帝是一个抽象的概念。”〔美〕王爱和:《中国古代宇宙观与政治文化》,金蕾、徐峰译(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8年),第52页。
  36. 约翰·鲍克认为中国的帝是商人祖先神的集合名词,见John Bowker ed., The Oxford Dictionary of World Religions (Oxford: Oxford University Press,1997), 885-886。史华兹认为祖先崇拜范式具有重大的分量,见〔美〕本杰明·史华兹:《古代中国的思想世界》,程刚译(南京:江苏人民出版社,2004年),第34页。何炳棣认为祖先崇拜在全部宗教信仰中已取得压倒的优势,见何炳棣:《何炳棣思想制度史论》(北京:中华书局,2017年),第13页。吉德炜称“帝具有最低的宗谱地位”,见吉德炜:“祖先的创造:晚商宗教及其遗产”,周昭端译,载伊沛霞、姚平、陈致主编:《当代西方汉学研究集萃:上古史卷》(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6年),第10页。
  37. 徐松石:“耶稣眼里的中华民族”,载〔奥地利〕雷立柏:《论基督之大与小:1990-1950年华人知识分子眼中的基督教》(北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2000年),第239页。段德智:“试论宗教对话的层次性、基本中介与普遍模式”,载《武汉大学学报》(人文科学版),2002年第4期,第427页。姚兴富:“上帝崇拜与祖先崇拜”,载《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学报》,2003年第6期,第69页。
  38. 如赵世超认为“帝”是“灵魂并未远去的‘先祖的统称’或‘先祖观念的一个抽象’”,见赵世超:“中国上古统治思想演变略述(一):以天人关系为中心”,载《陕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1年第3期,第32页
  39. 宋镇豪、刘源指出商代上帝的形态、本质和权能如何,现在还不能说已经完全解决,只有等待更多出土材料来继续推进这一研究,其所言载于2006年出版的书中,迄今十多年来该问题仍无法一锤定音。见宋镇豪、刘源:《甲骨学殷商史研究》,第301页。
  40. 这固然是就“帝”的本义而言,并不能否认中国究竟是一神论还是多神论这个有意义的问题。
  41. 李天纲:《中国礼仪之争:历史、文献和意义》(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9年),第10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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