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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求心灵的安息——“2012年美国宗教文化暑期高级研讨班”综述

张涵、王康、朱虹、潘斌、李少兵
Jun2012
2012暑假研讨班

2012年6月29日至7月20日,八位中国学者参加了由北美华人基督教学会举办的“美国宗教文化暑期高级研讨班”,体验了为期三周的宗教文化之旅。这八位学者为:同济大学的张涵、复旦大学的刘平、杭州师范大学的王康、西南财经大学的潘斌、华中师范大学的朱虹、中国政法大学的张秀华、北京师范大学的李少兵、和美国加州信义宗大学的朱明。看着21天满满的日程表,学者们内心很是兴奋,既充满着对未知旅程的好奇和向往,同时又隐隐地对陌生土地有一丝未知的忐忑。生命的不断劳碌,为所谓的事业和生活奔波,究竟为何目的?何时何处我们的身心可获安息?

在一次读《圣经》时,偶然读到了这句经文:“凡劳苦担重担的人都到我这里来,我要使你们得安息。”(马太福音11:28),“安息”?面对着激烈的竞争和生存压力,多少人渴望安息,然而,反观我们的生活,有时候,身体可以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心里的烦乱却总是挥之不去,这种烦乱是什么东西?为何人们总是会心念杂乱,一刻不得安宁,脾气暴躁,心里没有快乐,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都成了一种迫不得已的负担?人们四处奔波,毋宁说是在寻求成功和富裕,不如说是在寻求心灵的家乡、寻求身心的安息。可是何处可获安息?人凭着自己的力量能寻着吗?

旧金山

旧金山是我们整个行程的第一站,这里的温馨和美好是基督之爱最真实的体验。30日傍晚,我们的行程正式开始,当我们刚踏入南湾爱修基督教会的前院时,眼前看到的都是真挚而友好的笑脸,给人一种温馨和踏实的感觉,就像回到了家,尽可以放松坐下,然后喝一杯茶……第一次的接触是从那晚的晚餐开始,教会的弟兄姊妹带我们去了一家中餐馆,满桌的饭菜分明是在迎接远道归乡的游子。餐后他们驱车带我们去参加由圣荷西Bethel Church举办的美国国庆焰火晚会。一走进几千人的露天会场,就看到许多人手里都挥舞着美国国旗,一张张肤色各异的脸庞,洋溢着兴奋和激动,无论男女老少,似乎都为自己的国家而骄傲。这是一个完全由民间自主发起和主办的晚会,所有的来宾都是免费入场。晚会是从一段配乐的《圣经》朗诵开始,我依稀记得那是约翰福音的一段话:“I am the light of the world. Whoever follows me will not walk in darkness, but will have the light of life.”(John 8:12)。虽然演出的歌舞节目是经过编排和演练的,但是台上的演员看上去还是很朴素,他们不时地和台下观众互动,场面和气氛随意轻松,却又秩序井然。

我边看边思考: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力量和信念让好几千人自发来到这里,由衷地为自己国家的生日欢呼庆祝?单从“美利坚合众国”的国名,就可看出这个国家民族的多元化,除印地安原住民外,其他居民都来自不同的国家。可是,每一个来到这片土地上的人却都由衷地自豪自己是美国人,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是难以有此体会的。笔者相信美国人的这种自豪感是真实的, 除了这里的人们有着富裕的物质保障和完善的政法制度,更重要的恐怕是因为人类渴望自由、平等和尊严的天性在这片土地上得以满足。然而,这一切倘若不是建立在牢固的内在精神的基础之上,都将只是沙滩上的城堡。在美国,很多教堂的墙上都刻有耶稣的话:“A wise man builds his house on a rock”(马太福音7:24),圣经中的这句话既意味深长也让我明白了什么是美国精神的根基。毋须怀疑,美国精神真正的根基是“上帝与我们同在”,只有在上帝的普世之爱中,人渴望平等、自由和尊严的天性才有实现的可能。

7月1日是星期日,我们一早来到了南湾爱修基督教会,接待我们的是主任牧师苏景星。他并非给人想像中牧师的严肃和不苟言笑,相反,他的笑容让人感觉一丝真诚的调皮,几句口气轻松的自我介绍,使在场的气氛变得随和了许多。苏牧师告诉我们他的专业背景是西方哲学,曾经有很多年在大学里教授哲学和宗教学课程,然而对人生终极意义的追问一直伴随着他的职业生涯,信主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转变。他说:在我们这个物质世界之外还有一个永恒的世界,在那里没有死亡、痛苦和战争,是一个永福、永生和永远和平的世界,我们只是这个世界暂时的过客而已,因此不要留恋和贪图此世的享受,真正要享受的对象应该是上帝。

11点钟开始的主日崇拜同样充满着令人难忘和激动的记忆,先是大家高唱赞美诗,然后由牧师讲解《罗马书》的有关章节,最后是弟兄姊妹分享、祷告。午饭后,教会的龚振声弟兄与我们分享了“角声癌友关怀事工”。该事工的宗旨是通过基督信仰帮助癌症患者“超越死亡的权势”,即由机构和患者眷属亲人合作,用爱心、耐心和温暖为患者提供心理和灵性关怀,所谓:“籍着耶稣为世人预备的救恩,叫凡信祂的人都不致灭亡,反得永生”。

之后,我们驱车参观了位于硅谷的Santa Clara大学,这是一座耶稣会大学,建于1851年,属加州最古老的私立大学。校园环境非常漂亮整洁,内有一座耶稣会教堂,里面弥漫着教堂特有的宁静、安详气息,使每一位进入参观的人都感觉身心放松。教堂周围到处是色彩艳丽的鲜花,与加州的阳光、碧蓝的天空相互辉映,格外美丽。

7月2日一早我们驱车前往旧金山参观,教会的姊妹们准备了几件夹克衫并一定要我们带上,说旧金山的海风是出了名的“凉爽”,并引用马克·吐温说过的一句家喻户晓的话作证据:“我所度过的最寒冷的冬天是旧金山的夏天”,这一点我们在旧金山得到了验证。在旧金山,我们参观了渔人码头、金门大桥、唐人街、市政厅。参观市政厅尤其使人印象深刻,这是一座巴洛克学院派建筑风格的大楼,其巨大的苍穹名列世界第五位,据说此建筑兴建于1913-1915年的城市美化运动,是为取代毁于1906年的旧金山大地震时的旧市政厅。令我们惊讶的是作为旧金山市的最高市府机构,既不需要预约、也不需要证件,进门时看不到门卫,更不用说警察了,只是简单的安检,就可顺利进入。里面的圆形大厅看上去很是壮观,公众和残疾人可以随意到达上层,市长办公室在二楼。接待大厅的人员彬彬有礼,工作人员各自在忙碌,我们可以随意走动参观,让我们切身体会到了旧金山市政府的亲民作风。

下午我们参观了旧金山大学,著名的生物教授钱锟博士接待了我们,并带我们参观了他的办公室、实验室。他为我们介绍了旧金山大学及生物系的概况。钱教授言语缓慢,行为举止透射着一位研究型学者特有的气质。作为一位著名的海洋生物学学家,钱教授还是一位信仰虔诚的基督徒,经过长期艰苦的科研,他对统治学术界100多年的达尔文进化论提出了大胆质疑和挑战,他向我们介绍了他翻译的《审判达尔文》、《来自太空的挑战》以及《创世与科学》等著作。在交流中,钱教授还效法爱因斯坦说了这么一句话:“我愈研究生物系,便愈深信上帝”, 令人印象深刻。确实,当一个人真诚地承认人类之上还有更高存在,他的眼界就一定会开阔,承认人类的有限性会使心灵变得谦逊而虔诚。

7月3日上午,王忠欣博士为我们做专题讲座,题为“美国基督教史”,整场讲座条理清晰,内容详实,从早期欧洲扩张与天主教在美洲的建立到英国宗教改革与新大陆的清教徒运动、从新大陆基督教各团体到美国基督教第一次、第二次大觉醒、从19世纪的海外宣教运动、基督教现代派与基要派和灵恩运动到美国宗教的多元等等,一一作了梳理和讲解,为我们接下来的基督教文化之旅打下理论基础。下午我们驱车前往在斯坦福大学,工商学院的李教授接待了我们,并与我们举行了座谈。我们特别参观了大学的纪念教堂,教堂正面墙上镌刻着四个大字:Faith, Hope, Love Charity,见证着耶稣之爱的丰盛。

7月4日,我们参观了坐落在奥克兰的摩门教教堂, 以及与摩门教堂毗邻的一座东正教教堂。 在美国,你可以随处看到不同宗教的建筑,大家相安无事,让人真正体会到了什么是“和谐”。下午我们去了著名的加州伯克利大学,并参观了联合神学研究院。几座不同宗派的神学院错落有致地分布在伯克利市的山丘上,布局协调合理,环境整洁安静,站在上面可以俯瞰城市景观,远处还可以看到金门大桥。 参观完神学院后,我们又参观了位于奥克兰市的美华基督教中学,这是一座基督徒创办的、为非美国籍学生提供教育的全日制寄宿学校,学校除了必要的专业文化课程,基督教伦理教育是其办学宗旨,学生主要来自东南亚、台湾、香港和中国大陆。

在旧金山虽然只有短短五天,可是丰富的内容和内在感受实在不是文字都能表达出来的。赴美前的忐忑心理早已经不见踪影。不知不觉中,我们学会了祈祷,尤其是每顿饭前,大家一起祈祷,感谢神赐予丰富的饮食。

洛杉矶

7月5日我们一行离开了旧金山飞往洛杉矶。在洛杉矶我们度过了丰富精彩的四天。我们参观了Forest Lawn、马鞍峰教会、三一广播网、好莱坞和罗纳德·里根总统纪念馆 ,并且参加了由北美华人基督教学会和阿罕布拉市第一联合卫理公会联合主办的“基督教与中国”学术年会,包括我们在内总共有14位学者做了学术发言,大家就一些共同关心的问题进行了热烈的讨论。

我们一出洛杉矶机场,热情的黄敏杰老师就开车来接我们了。一路上黄老师既是我们的司机又是我们幽默风趣周到细致的导游。他不知疲倦地地给我们讲解。有他在,无论何时何地,我们都是欢声笑声不断。他是一个很有个性魅力的基督徒!Forest Lawn墓地坐落在起伏的山丘上,我们简直不敢相信这是墓地,这分明是景色宜人的艺术公园嘛!我们不禁惊叹于基督教独特的生死意念与这个墓地创始人的匠心独运。在这里我们丝毫感觉不到墓地的阴森恐怖,而是开阔舒展的草坪、高大参天的大树、明媚灿烂的阳光、和煦撩人的微风以及到处可见的精致的石雕艺术品,演绎着基督教独有的文化品格与追求独立平等自由的美国精神。正如石刻上说的:“We build to perpetuate the memory of our loved ones, and in the belief that life is eternal we build forever.”这是一座有灵魂的墓地!

马鞍峰教会的教堂大而简陋,但它极具现代感的通俗的布道风格却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们很荣幸地听到了著名的华里克牧师的讲道。主会场的讲台布置得像流行音乐会的舞台,在华里克牧师讲道的过程中,还伴有其他两位牧师的布道。三位牧师一主两副,都穿着牛仔裤T恤衫,围绕着“You can’t please everyone”的同一主题,紧密结合人们实际日常生活的境遇,进行了幽默激情的布道,不时引发众多听众的共鸣,爆发出阵阵的笑声。在唱赞美诗时,那俨然就是现代流行歌曲的演唱会了。布道会结束后,我们了解到这个教会的社会服务网络是非常发达的,有针对各种人群的服务系统。由此,我们生动地感受到了宗教的现代化以及宗教在当代美国社会中不可缺少的巨大的社会功能。

在洛杉矶橘县的山海之间,岑峰先生在他的家中款待我们并与我们举行了座谈。岑先生祖籍是福建,早年从台湾来到美国读书,毕业于著名的柏克莱大学,后来自己创业,是一位很有爱心的基督徒。他多年来热心公益、特别是教育,乐于奉献,做了很多的慈善事业。岑先生和夫人很坦诚地向我们讲述了他们来美多年信靠耶稣基督的心路经历。岑先生认为,中国这些年在经济上已经发展起来了,但是,却面临着严重的信仰缺失。他很盼望中国能成为一个经济大国,更能成为一个精神强国。他特别谈到教育对中国的重要性。他了解到国内孩子高考的残酷和艰辛,决定为中国的学生做些事。现在他正筹办一所基督教中学,希望与国内的高中合作,为国内的孩子们提供一条不经过高考、直接到美国学习的发展之路。同时,他还了解到国内很缺乏好的英语教师,希望能够招募到有奉献精神有爱心的受过正规培训的美国基督徒教师到国内去从教。从他真诚的话语中,我们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一位海外华人基督徒对故乡的关爱!

在洛杉矶,我们还特意去看望了钱琨教授的母亲。钱教授从我们一踏上美国的领土就一直陪伴着我们。他虽然已经七十多岁了,但他敏捷的反应还像一个小伙子。他一路不停地给我们开车、开门、夹菜、引路、讲解,凡是需要服务的地方就必定有他的谦和周到的身影。他的母亲一个人住在一室一厅的老人公寓里,虽然已是九十多岁的高龄了,但老太太依然神清气爽、手脚麻利、落落大方。在她干净整洁的客厅里很亲切地接待了我们,并拿出很多她自己做的小针线工艺品送给我们。

圣地亚哥

圣地亚哥是美国加利福尼亚州著名的海滨城市,它有五大特别之处:首先,这个城市历史悠久,于1542年就被西班牙殖民者占领并在此建立文明。其次,圣地亚哥一共拥有16个天主教会的宣教站,数量之多在美国十分少见;再次,圣地亚哥是基督教福音派的大本营,这里有福音派各个种族的教会;第四,这个城市是美国与墨西哥的边境,整个城区弥漫着浓重的墨西哥风情;最后,圣地亚哥地处海滨,海岸线风光极为优美,当我们乘车经过海岸前往圣地亚哥时,海滨日落的绝美景象让人仿佛身处天堂与人世的交汇之地,禁不住感叹造物主的鬼斧神工。

第一天晚上来到圣地亚哥,就见到了前世界华人福音运动的总干事李秀全牧师。李牧师毕业于台湾大学外文系,在世界华人基督教会中有很大的影响,常年奔波于世界各地的华人教会,为芸芸众生传播福音。李牧师为人十分亲和,与我们侃侃而谈。他谈到中国及国外华人教会中的诸多问题,还比较了基督教义中“恩典”与中国传统文化中“恩”、“义”的概念,认为两者其实有很多微妙的联系和相似之处。

第二天一早我们来到了当地的天主教本笃会修道院(Prince of Peace Abbey),观看了该修道院的弥撒。这是我们中的大多数人生平第一次参加天主教弥撒,每个人都充满了好奇。整个弥撒时间较长,礼节繁冗。神父和修道士们身穿的传统的厚重袍子,和修士所吟唱的音节平缓单调的圣歌,都充分体现了天主教对仪式的重视。

当天下午我们去了位于圣地亚哥老城区的教堂Mission San Diego de Alcala 。这座教堂历史极为悠久,是当年西班牙宣教士们在加利福尼亚州建立的第一所教堂。这座教堂外观极为古朴,古老的白墙和简单的宝塔式建筑下,沧桑之感油然而生,让人联想到当时宣教士身处的艰苦环境和内心的坚定信念。走进这座小教堂,让人立刻感受到一种非凡的静谧,仿佛数百年的风雨沧桑都被神的挚爱抚化为平和安宁。

第三天早上我们参观了圣地亚哥的著名历史古迹——海湾胜景,也就是Cabrillo National Monument。这个国家级的纪念碑见证了近代西班牙人在圣地亚哥的殖民历史,同时也展现了西班牙人的宣教史。在这个历史遗迹的博物馆里,我们能非常清楚地看到西班牙人是如何在圣地亚哥接连不断地建造了16个宣教站,将上帝的福音传播到这座城里的每个角落。

当天下午我们参观了当地一个非常有名的巨型教会(Mega-church):Rock Church。该教会的一位教友Ali向我们介绍了教会的一些情况。Rock Church是一个无教派的基督教会,已有11年的历史,它的主任牧师为非洲裔美国人,曾经是著名的美式足球运动员,明星一般的讲道风范使他在圣地亚哥的教会中享有极高的声誉。该教会拥有众多的教友,每个月大约有两万人参加教会礼拜活动。Ali很自豪地告诉我们,这个教会最吸引人之处就像它的座右铭所说的:“带着你最本真的一面来到这里。”(”You come as who you are.”)。来这里聚会崇拜的教友能够绝对真实的展现自我,去除所有虚伪的装扮,真诚地向神祷告或忏悔。

黄昏时分我们经过了圣地亚哥著名的纪念碑:Mt. Soledad Memorial Cross。这个纪念碑是一个巨大的白色十字架,为悼念在战争中牺牲的美国士兵而建造。硕大庄严的十字架让人想起耶稣受难时的悲怆,但同时也感受到世人因其受难而获得的拯救。十字架周围的围栏上刻满了已故士兵的名字,希望他们在神的佑护下得到永恒的救赎和安息。

当天晚上我们与当地的几位牧师共进晚餐座谈。这些牧师中有Cloudbreak Church的主任牧师Jeff Langley,大使命与大诫命教会的主任牧师陈路加,Glory Christian Church of San Diego的主任牧师李仲伦。众位牧师们与大家分享了他们多年的传道经历,其间诸多趣闻,让人忍俊不禁,亦令我们了解到神对他们人生经历的神奇引导。

晚餐过后,我们聆听了黄敏杰老师的讲座,题目为“美国的宗教与公共生活”,重点探讨美国政府的政策与宗教自由的关系,讲述了在美国的去宗教化趋势下的世俗社会中,宗教尤其是基督教的地位演变。其中触及到了一些敏感的社会宗教问题,如全民医疗改革对基督教尤其是天主教宗教自由的影响。讲座主题鲜明,论证引人入胜,不愧为大家圣地亚哥之行一个绝佳的收尾。

费城

7月12日晚上,我们离开了圣地亚哥,乘夜机前往费城。费城著名的威斯敏斯特神学院院长李白轲教授接待了我们。费城三天半的时间里,行程满满,学术研讨会和参观,几乎占据我们除晚上休息的所有时间。虽然身体上很疲惫,然而在精神上却大得饱足。

我们最先去的是威斯敏斯特神学院,作为一座成立于1929年的神学院,其声誉早已扬名全世界。学校不大,不过功能很齐全,教学楼、图书室、行政办公室、餐厅,一应俱全。当我走在这座学校的时候,所感到的是这所学校的古雅、厚重、严谨、亲切……

这所神学院的古雅厚重,体现在他的历史和建筑上。在行政办公室、餐厅、图书室,我们都会看到这座学院从创办到现在著名神学家的的画像,如范泰尔、梅钦和梅锐等。学院的工作人员向我们一行讲述了这些已故神学家的作为,从他的讲述中,我们知晓了这所神学院悠远的历史和杰出的贡献。

威斯敏斯特神学院的院长李白轲教授一直陪伴着我们。从他的身上,我们看到了一位被称为当代美国著名的基督教福音派代表人物的“保守”。当年美国长老教会因神学立场发生严重分裂,梅钦等教会领袖愤而脱离美国长老教会及普林斯顿神学院阵营,另立美国长老会,并以威斯敏斯特神学院为桥头堡向自由派神学宣战。今天李白轲教授的身上,我们还是能够看到,这座神学院仍然在奋勇地与现代主义争战。

李白轲教授很亲切,也很幽默——这是我们的最初印象。几天的伴随,让我们逐渐的看到,他是一位虔诚的基督徒,也是一位很有功底和有思想的学者。举一个细节,那天我们去参观院长办公室,令我们惊讶的是,办公室里所有摆放的东西,大到办公室的门窗,小到一张相片、一幅挂图、一本书,他都能讲出背景和渊源。而这些背景和渊源最后都有一个共同的指向。也让我们知道,这间办公室,这里的人,甚至这所学校的存在,都是有意义的。这个意义的追寻是这所神学院创办的前提,也是这所神学院工作者和研究者们一切行动的意义。

到了费城的第二天,在李白轲教授的带领下,我们参观了宪法中心、自由钟和独立宫。这些建筑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高大宏伟,对于我们这样基本可以算是来自大城市的学者来说,这些建筑还显得有那么一点不上“档次”。但是当听到了这些建筑背后的历史渊源时,我们就只有放下里面那点逐渐膨胀起来的“自豪”感。在宪法中心的二楼,我从玻璃窗看到外边的地上有几株不大不小的树,李白轲教授告诉我们,其中的有一棵树叫“自由树”,源于美国独立战争。我久久地凝视这一棵“自由树”,遥想美国历史上那个血与火的年代。“独立”、“宪法”、“自由”,这无疑就是美国立国时期最神圣的观念和最崇高的理想,为了这些观念和理想,华盛顿、富兰克林、杰弗逊等早期领袖在这片土地上征战,结出的果实,就是今天我们依然看得见的美国的民主、自由、宽容……

如果说第二天所参观的宪法中心、独立宫、自由钟还是在了解美国历史和独立战争时期的英雄的话,那么第三天的参观则是告诉我们,成就这些事件和英雄的原因。我逐渐知道,这些历史事件是必然的,成就这些英雄也是必然的。这个“必然”,不在于华盛顿、富兰克林、杰弗逊等人多么有智慧、多么伟大,在于他们多么“简单”,多么顺服。而造就他们“简单”和顺服的,才是真正的伟大!

在李白轲教授的带领下,我们去到了离费城郊外一个称之为“福吉谷”的地方。“福吉谷”并没有打过仗,只是华盛顿当年带领他的部队驻扎以退为进的地方。这个空旷的地方现在已经成为国家公园,有华盛顿的指挥室,还有一些华盛顿的塑像,以及当年华盛顿军队驻扎留下来的小木屋。 李白轲教授是华盛顿研究的专家,他的《华盛顿圣火》曾一度登上了亚马逊购书网排行榜的前十名。在李白轲教授的讲解下,我们逐渐地知道,华盛顿并非仅是有勇有谋的军事家,他还是一个有着虔诚信仰的人。在这片空旷的地方,我们能看到华盛顿当年雪夜跪地祷告的塑像。慢慢地,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原来自由、民主、宽容,在美国立国早期的领袖那里早已有了那么一个前提。这个前提让他们去征战,去设计,去建国……这个前提,是美国自由、民主、宽容之根。我也逐渐地明白了在美国宗教多元化、世俗化如此严重的今天,像李白轲教授这样的保守的神学家们还在那里持守呐喊的原因。

纽约

我们乘坐火车离开著名的历史文化名城费城,来到充满现代气息和文化包容的自由之都纽约。7月17日在纽约华人宣道会基导堂开完学术会议之后,我们先后参观游览了自由女神像、华尔街、三一教堂、新世贸大厦、洛克菲勒广场、时代广场、哥伦比亚大学、圣约翰神明大教堂、帝国大厦等名胜古迹。给我们留下深刻印象的是这些名胜景点本身或其背后都蕴含或体现着浓郁的基督教背景,它们在时代历史中生动表达了奠立于基督精神之上的政治、经济和文化自由舞者形象。

自由女神像位于爱丽丝岛上,那天炎热高温的天气,和前来参观者的热切心情相配,体现着自由女神像吸引世界各地游客的强大气场和经久魅力。1865年以拉博拉耶为首的一些法国学者为了抗议当时法国的政治压迫,决定赠送一件象征性的礼物给美国,以彰显自由和解放的思想。当时正值美国内战结束、奴隶制被废除,将要迎来百年大庆的时刻,美国也恰好需要这样一件礼物以弘扬美国的建国精神与繁荣盛世之开启。1886年“照耀世界的自由女神”在远渡重洋之后终于奠基落成于自由而开放的纽约港。自由女神像远渡重洋而安然栖居的过程,既像一曲故事——有趣而生动,也似一段神话历史——深刻而耐人寻味。想一想这些有趣的地方吧:这个代表美国精神和国家形象的典型符号竟出自法国人之设想!一个国家的学者和志士所梦想和追求的理想无法在自己的国土上实现,却要巡游四方、远涉重洋而找到适合她栖居的归宿!在宗主国追寻或被抛弃的道路上伤痕累累而劳瘁贫贱的弃儿在“放逐者之母”的怀抱中温暖回转,找到了脚前的灯、路上的光!不是作为基督教世袭地的欧洲而是北美这片“新大陆”使犹太-基督教传统焕发出自由、平等、宽容而复兴的新面孔!自由女神的内涵因时代历史的更替也发生着不同的变化,从放逐者之母到反法西斯战争,从民权运动到家居装饰,从反恐战争到爱国情怀,在当今信息化的技术时代,对自由的最大束缚和桎梏又是什么呢?

从爱丽丝岛出来,不多远便到了闻名世界的经济金融中枢——华尔街。沿街的金牛雕塑,高耸的摩天大楼,飘扬美国国旗的股票交易所大楼,联邦储备银行前的华盛顿铜像,所有这些景点边如潮水般地簇拥着前来拍照留念的游客。作为世界经济金融中心晴雨表的股票交易所时时变换着最新的经济动态。能在这里上市的公司就如同驾车进入了高速路一样,较高的收入也伴随着较高的风险。经济运行的平台提升了,对质量和效益的要求也自然提高了。公司的运营体现着平衡与制衡的法则,经济本身的发展自然也需要精神力量的注入和提升。非常的有趣的是,在华尔街这片经济帝国的对面巍然而静穆地屹立着圣公会的三一大教堂,它被认为是哥特复兴式建筑的经典实例。美国财政、金融制度的创始人汉密尔顿长眠在教堂北侧的墓地,在这里永远地注视着华尔街。现实中经济的弄潮、时运的涨落,如此猛烈地冲击和撕扯着人的内心。内心的放逐与积压无时无刻不需要教堂这片安宁之地使精神灵性得以关怀、保守和提升。

下午天下起了雨,雨水过后,天空明净而清爽,我们参观了洛克菲勒大厦。傍晚时分我们来到时代广场,游客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安装在街道侧面的一个数码摄像头会定时地给游人拍照留念。当看到自己被照进那块巨大的数码屏幕前的时候,人们纷纷欢呼雀跃、摇手示意。企业、媒体广告资讯内容不断在电子屏幕牌上闪现,国内的新华通讯社也在这里做广告宣传。特别是夜幕降临时,广场周围的这些电子广告牌呈现出五颜六色的变换,加上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大汇聚,愈加彰显出多元、时尚、自由而个性的文化氛围。这片广场的价值已经超出了寸土寸金的经济考量,用寸土寸心更能体现它别具一格的内涵和意义。这片地理面积并不大的广场,每一寸宝贵的地方都体现着时代之心的跳动、民族之心的鲜活及个体之心的张扬。在风云变幻的当下,时代广场是否在表达时代之技术靓彩的同时,敞开一条身心栖居的技术救赎之路呢?

最后一天的上午我们参观了哥伦比亚大学,原名国王学院,1754年根据英国国王乔治二世的皇家宪章而建立。建校之初与英国圣公会联系密切,建校之初就把宗教自由奉为立校的基本精神。学校最早开设在曼哈顿的三一教堂的边上,后来移到现在的地址。其早期的校友及校董会中,有美国前总统希奥多·罗斯福,前面提到的美国首任财长汉密尔顿以及美国宪法及独立宣言的起草人等。

在哥伦比亚大学的旁边,我们参观了恢宏雄阔的世界最大圣公会教堂“圣约翰神明大教堂”,也是目前世界上最大的哥特式大教堂。纽约圣公会教区认为这个大教堂不仅仅是建立一座宗教设施,并将成为“全体人民的祈祷之所以及知性之光以及知性向导的圆融统一的中心象征”。教堂门口石头雕刻的圣像壁画栩栩而生动,圣像下面的预言柱神奇而莫测,我们在这些石雕神像艺术品面前驻足观看。进入教堂内里,安静而空阔的环境让心灵驻足停歇和并默想祷念。洁白而盈动的烛香、金色而排列整齐的座椅、尖尖的哥特式穹顶、色彩绚烂而神秘的花窗,给人的感觉美仑美奂而又空灵超越,让人好像置身梦幻般的人间天堂。

三周的行程很快就过去了,我们的所见所闻还来不及消化,也许需要更长的时间来回味,也许需要另一次的行程来补充。不管怎样,我们的眼界已经开阔,我们的境界也在提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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