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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教伦理的艺术传播

湖北大学哲学学院 林季杉
林季杉

我的专业是基督教研究,我的博士论文研究的是诺贝尔文学获得者、西方现代诗鼻祖T.S.艾略特的基督教思想,一直关注宗教与文艺、基督教伦理及其艺术传播等问题,我一直在思考基督教真正对西方乃至对国人是如何发生影响的,基督教是如何借用艺术的传播途径传播自己的理念与伦理的?尤其在世俗化严重的现当代,基督教的思想、观念面临着更大的传播困境,现代化的或者说适合现代社会的的基督教思想、文化到底应该是什么样一种形式,或者说什么样的多种形式?基督教思想、文化在多大程度上改变了现代知识分子的生命观、文艺观?近年我开始注意从中西比较的角度关注“宗教伦理的艺术传播”问题,但是一直苦于资料,尤其是关于“西方宗教伦理的艺术传播”的资料严重不足,这严重阻碍了我的研究计划之推进。在我苦于研究进展缓慢的时候,北美华人基督教学会为我提供了一次短期进修的机会,邀请我赴美访学。这次为期三个月的访学给我和我的学术研究带来了极大帮助。

2013年7月,带着对基督教及其文化传播有更深的了解的期望,我远赴美国访问。第一个月,我与“2014年美国宗教文化暑期高级研讨班”的国内其他高校的几位人文学科的学者,对美国的宗教文化进行了实地考察,我们走访了旧金山、洛杉矶、圣荷西、波士顿、纽约、费城等城市;考察了加州南湾爱修基督教会、罗省基督教会、阿罕布拉市第一联合卫理公会、波士顿郊区华人圣经教会等数家教会或福音机构;参观了斯坦福大学、哈佛大学、旧金山大学、麻省理工学院等多所美国高校,参加了包括马鞍山教会在内的多处著名教堂(会)的主日崇拜和聚会;访问了波士顿大学神学院、西敏寺神学院等神学院;参观了三一基督教艺术国际中心、森林草坪墓园、福吉谷、独立宫、自由女神等在内的名胜或博物馆、展览馆、图书馆等历史、文化场所几十处(座);参加了“宗教与生态文明” 、“美国文学与基督教”等学术会议、学术讲座、座谈会十几场。

在我看来,这一个月的实地考察其实就是一场更为深入、生动、活泼的学术研究,它帮助我离开了象牙塔,了解了更真实而具体的美国社会与基督教文化。我们看到美国不仅在基督教的基础之上建国,更在基督教信仰之上发展,基督教对于美国社会产生的影响是全面而深远的,这充分体现在美国公民较高的素质、较为健全的法律和社会秩序、丰富的文化形态等多方面。当然,我们也看到今天美国文化的多元及其基督教文化的多元状况。这一个月,我们在风格不同的教会中感受,在个性不同的基督徒家庭中居住,感受到最真实的“和而不同”又温馨有爱的宗教氛围。

后两个月的时间,我在波士顿的Gorden Conwell 神学院继续访学,主要工作是收集整理我所需要的研究资料和旁听一些课程和讲座。神学院院长Dr.Hollinger及其夫人Mary Ann、姚西伊教授等神学院师生给我提供许多参与神学院学术和交流活动的机会。Gorden Conwell是北美最大的神学院之一,是跨宗派的福音派神学院,拥有一流的学者和教授,来自世界各地的神学生在此学习进修,为各个教会和研究机构输送了大量的教牧人才和研究学者。我住在一座有着极其深远的宣教背景的Wilson House 里面,常常被一种义无反顾的宣教精神和神学研究的专业精神所感动。当然,我的最大收获是通过两个月的资料收集和阅读,以及与神学院教授和学生们的交流,对我的“中西宗教伦理的艺术传播”研究有了更深入的思考:

首先,从学理的层面上说,宗教与伦理密切相关,宗教信仰是伦理道德的重要根基和基本尺度,而道德生活也正是宗教信仰在世俗生活的展开与落实。宗教与艺术密不可分,宗教与艺术有着深刻的内在同一性,西方学术界有“原始宗教是艺术起源的摇篮”或者“艺术起源于宗教”等广为人知的著名学说。我以为,国内外把宗教、伦理和艺术捆绑起来进行整体观照和综合研究很不充分,我今后的研究将力图通过进行中西宗教伦理及其传播困境与艺术出路的深入比较,探讨宗教需求如何影响艺术实践、艺术形式何以表达深奥的宗教理念而获得宗教意义的深刻问题。我以为这样的思考和研究有助于从道德价值论层面揭示宗教的本质、伦理的特征和艺术的内核,有助于揭示中西宗教伦理思想、中西宗教艺术的历史发展和逻辑规律,有助于重新将宗教还原为道德言说的重要资源,推进宗教伦理传播困境与艺术出路研究的理论创新。

其次,从实践的层面上说,当今时代所面临的日益严峻的价值冲突和危机,很大程度上就是宗教伦理的冲突和危机。今天的中国与世界,严格来说,不是缺乏宗教或伦理,甚至也不是缺乏宗教伦理,而是缺少对它们的认同与尊重。其所以如此,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传播宗教伦理的方式过于刚硬、强制、教条,结果宗教伦理成为冷冷的理性法则、抽象的道德玄谈,成为外在于人的强制规定和刚性规范,缺少艺术的感人力量。我希望我的研究有助于宗教对话、宗教伦理的合理性传播、中西文化的深度交融;有助于增进各宗教团体之间的相互理解与包容,从而实现各民族国家之间的和平共处;有助于反省当前道德教育、思想政治教育抽象说教的无力与贫乏,帮助其提高吸引力与现实活力;有助于促进天和人和、天乐人乐、天人共和乐的和合世界的伦理构建。

我也进一步地规划了接下来的两年的研究计划:

其一,清理中西宗教伦理的各种困境,指明宗教伦理的传播困境尽管只是宗教伦理在历史上和现实中遭遇的诸多困境之一,但却是宗教伦理面临的深层乃至生存困境;

其二,在充分肯定艺术所具有的独特魅力的基础上,讨论通过艺术的方式走出宗教伦理传播困境的可能性与必然性;

其三,讨论宗教伦理对艺术的价值引导,指明宗教伦理可以帮助艺术扩展其神圣空间,尤其可以帮助艺术克服其面临的世俗化、低俗化倾向,摆脱“作为一个整体倾向于使人们堕落”(艾略特语)的时代命运;

其四,在中西文化比较的宏大视野下,通过反思西方宗教伦理注重情感唤起但又陷入理性困境、中国宗教伦理热衷礼制构建却疏于普爱表达,来发现中西宗教伦理的传播困境从传统向现代的转变轨迹,揭示宗教伦理的历史担当、现代命运与未来出路;

其五,比对中西宗教伦理的传播困境,讨论中西艺术在宗教伦理传播方面的异同及其缘由,检讨不同艺术类别对宗教伦理传播的路径差异、优势与劣势。

总之,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我的身心灵获得了极大的满足,我尤其感恩这一次的访学对我的学术研究带来的帮助!感谢生命中有此三个月!感谢此次访学帮助和关心过我的所有朋友和师长、弟兄姊妹!愿上帝继续祝福他们和他们手中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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