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学技术突飞猛进使人类在经济上成为胜利者。但现代高科技的无处不在和无所不能,能够为人类打造起一个安顿心灵的精神家园么?我们看到的事实是,经济的发展与精神的健全、物质的丰富与心灵的慰藉并不一定协调和兼容。
一、世界邪教警醒人类关注自己的心灵
从世界上看,邪教已成为现代社会一个特殊的精神现象。据统计,全世界邪教组织已达3000多个,信教徒数千万人,单是美国就有700多个邪教组织。近年来,世界邪教横行,影响恶劣的邪教事件有:
1.日本的奥姆真理教
1995年3月20日,东京地铁列车和车站受到一种神经(沙林)毒气的袭击,造成12人死亡,5500余人出现中毒症状。这一恐怖事件即为日本邪教组织奥姆真理教所为。沙林毒气事件后,95年5月16日,警方逮捕了教主麻原彰晃和有关人员,并于1995年10月30日向教会发出了解散命令。
2.美国的“人民圣殿教”
人民圣殿教是美国人吉姆·琼斯于1956年创立的一个邪教组织,琼斯自立为全教的“父亲”,享有与任何女教徒发生性关系的特权。1965年底,琼斯带领大约30名追随者来到加利福尼亚海岸的红杉谷,在那里发展了几百名会员,建立一个“公社”,称在这里可以躲过世界的大劫难。1978年11月18日,在这个原始森林里,人民圣殿教914名成员在教主琼斯的带领下,集体服毒自杀,其中有儿童276人,制造了一起惨绝人寰的大悲剧。
3.美国的“天堂之门”教派
1997年3月26日晚7时30分,美国各大电视台突然中断原有电视节目,播发了一条震惊全世界的新闻:“据加利福尼亚州圣迭戈圣塔非庄园镇警方宣布:在当地一座价值160万美元的豪宅之中,警方发现39具尸体。死者为18岁至24岁的青年男子,穿着打扮大致相同,皆为深色裤子和网球鞋。所有死者面色安祥,警方判断为一起集体自杀案件。后来查明,这39名自杀的青年人都是“天堂之门”的成员,他们都精通电脑,属于知识人才。该组织1975年由美国人马歇尔·阿普尔怀特创立(该人也在死者之列),属于UFO(不明飞行物)类型的新兴宗教。该团体相信飞碟和外星人的存在,认为人类来源于太空,通过严格的禁欲修炼可达到更高境界后返回宇宙,相信其教主是耶酥复临,将带领所有信徒摆脱自身,回答天堂,即通过天堂之门进入太空。
4.非洲的“太阳圣殿教”
这一邪教70年代由出生在比属刚果(今扎伊尔)的儒雷创立。该团体信仰基督教的末世论,认为信徒来自天狼星,在世界末日到来之前,须通过火焰的洗礼才能回到太空。1994年-1997年,先后有74名教徒焚火自杀而亡,死亡后的尸体排列成太阳状。
5.美国的“大卫教派”
该教派根源于美国的“基督复临安息日会”,1988年由大卫·考雷什控制该团体。考雷自称是耶酥基督复临,相信世界末日即将来临,教主与信徒将共入天堂,并在基地囤积大量武器,对教徒进行军训。1993年4月19日,80余名藏在得克萨斯州韦科镇的卡尔梅山庄的教徒,在与联邦调查局武装对峙51天后,引火自焚,86名教徒包括教主在内葬身火海,其中还有25名儿童。
其它影响较大的邪教还有:美国的“和平教派”运动,朝鲜的“统一教会”,印度的“唯一教”,台湾的“天救教”,美国的“上帝之子”教派,遍布欧洲各国的“心智学”教会,以及在中国产生很大影响的“法轮功”等等。
还有一度盛行的诺查丹玛斯大预言(法国人,《诸世纪》)、日本人大岛勉的《1999人类大劫难》等被炒得沸沸扬扬,世界邪教更是沉渣泛起,盛嚣尘上,许多人变卖家产,弃家逃走,以致于99年8月18日和9月9日,全世界的目光都在关注所谓的“大十字”和“末日预言”。
类似的所谓预言非常之多,例如美国通灵者耶格斯曾准确预言了挑战者号失事,巴西有个预言家Mr. Juseleeno预言:2008年9月13日,中国将发生超强烈的9.1级大地震,震源在南宁跟海南岛之间,同时会引起三十米高的大海啸,造成数百万以上的人遇难死亡。甚至还有所谓预言家宣称:在2008年,“8”是个不吉利的数字,如“4.28”胶济铁路列车相撞事故,“3.14”(三数相加等于8)西藏出事,“5.12”(三数相加等于8)汶川大地震……
这些邪教教主和组织有许多共同点:即教主崇拜,精神控制,编造邪说,聚敛钱财,蒙骗群众,危害社会。它们都具有反人类、反社会、反文明、反人性的本质,是社会肌体上的毒瘤。
不过我从这许许多多的邪教中发现两种很特殊的现象:一是教主和教徒都不是由于无知和愚昧才去信奉邪教,相反,他们多是受过高等教育、具有一定现代科学知识的文明人,这说明邪教与知识无关,而只与精神有关;二是邪教盛行与物质生活的富裕和贫困无关,而只与信仰有关,与心灵的失衡有关。并且,愈是经济发达、物质条件优越的国度,其邪教却愈盛行、愈多样。如20世纪末世界十大邪教中,经济最发达的美国就占了6个。
这就向我们提出了这样一个问题:当人类过分倚重发展经济和满足物欲的时候,是否也该收回一点目光关注自己的精神家园、关爱人们的心灵呢?邪教盛行是对人类理性的讽刺,也是对人类心灵的挑战。它在警示人类:在经济高涨、物欲膨胀的时代,我们尤其需要关注人类的精神健康;在科学昌明、高技术突飞猛进的时代,我们千万不要忽略人类的心灵关怀。
联合国前秘书长安南曾经说:20世纪是人类历史上“杀气最重”的世纪,听来让人毛骨悚然,不幸的是他说的却是事实。20世纪的前半叶有两次世界大战使人类同类相残,而后半叶又有近40年的冷战和军备竞赛,使人类坐在了战争的火山口上。还有接连不断的局部战争、种族仇杀,以及艾滋病、毒品泛滥、恐怖活动、高犯罪率、环境污染、资源危机……,这一系列社会问题给人类心灵的影响是巨大的。困扰当前人类的一个精神毒瘤--世界邪教,就是在这样的社会母体和社会心理背景上滋生出来的。
在上个世纪末,世界上产生了两个影响人类思想文明进程的人:尼采和弗洛伊德。尼采死于1900年,而弗洛伊德则在1900年出版了《释梦》。尼采对人类的信仰提出了质疑(上帝死了,重估一切价值),弗洛伊德对人类的理性提出了质疑。现代看来,他们的观点可谓是“聪明的预言”,因为在一百多年后的今天,人类仍然没有很好地解决信仰与理性的问题。“关爱心灵”已是刻不容缓!
二、邪教之因:技术理性下的心灵失依
邪教戕害的是人的心灵,它的盛行反映了现代人的精神困境和心灵危机。根治邪教要靠法律惩治、舆论谴责、普及科学、思想教育、道德约束和心灵醒悟,但作为治本之策,还是要从根本上找到滋生邪教的原因,以解决现代人的心灵关怀问题。
形成邪教的原因可能很多,它与特定的社会心理有着密切关系。社会心理源于社会问题,现代社会就有十个大的方面的社会问题特别引人关注:
在这些问题背后存在的一个深层次社会价值导向的原因:即弥漫于全世界的技术主义和工具理性,导致了普遍存在的物欲膨胀和人文精神的失落。
“技术主义”只重技术不重人,“工具理性”则把人也当成了工具,它们都是重科技而轻人文、重技能而轻道德、重实用而轻智慧、重物质而轻精神、重功利而轻心灵、重欲望而轻关怀。物质上奔小康,精神上奔物质。
这种技术主义和工具理性带来的危害显而易见,譬如:
第一,造成对自然的盲目攫取和伤害。技术主义使人们在利用科技开发自然、创造财富的同时,往往只看到人对自然的胜利,却忽略了对自然环境、自然资源的破坏和毁损,忽略了对资源环境的保护。
第二,导致经济主义的片面发展观。因为“见物不见人”的技术至上论,容易导致背离条件、超越需要、有悖规律的畸形发展,如超过国情、地情承载力的盲目高速发展,不顾经济、生态、社会平衡的奢侈型发展等。
第三,造成世界的“物质化”,滋生越来越多的“消费蛀虫”。
第四,造成自我中心主义,形成终极追求的偏向,如拜金、贪财、自私。
第五,造成科技与人文的脱节或对立,影响所及,可能导致技术进步而道德沦丧,科学发达而人文堕落,物质丰赡而精神贫乏,工具先进而文化颓败,生活优裕而思想疲软等种种“现代文明病”。
当然,科学技术对人类的贡献是巨大的,我们的科技发展得还很不够。不过人类发展科技的终极目的并不是为了膨胀物欲,而是为了美化生活以善待生命;不是技术压抑人性或物对于人的占有,而是人驾驭物的自信与自由;不是让科技主宰人类,让工具征服生命,而是用科技的手段来实现人文关爱,用机器工具来发展个性和健全理性,确立人在宇宙中的主宰地位。所以,在高科技风起云涌的今天,人类需要保持清醒的理智,明辨并走出技术主义和工具理性的观念误区,让科技进步为人类和平与发展服务,为人类自身的精神崇高和理性健全服务,使人类不仅获得高层次的物质享受,而且也使自己的精神家园获得心灵关怀。
三、路径选择:弘扬高科技时代的人文精神
邪教的盛行启迪人类:在科学昌明的时代,更需要有对人类命运的长远关爱和对人类精神世界的终极关怀。对现代人的心灵关怀的目标是重建信仰和理性,其基本途径是弘扬人文精神。科技文明时代的人文精神主要有两个方面的内涵:
其一,在纵向上,人文精神具有“历史-现实-未来”的坐标。即对历史文明传统的继承,对现实人的生存状况、生命意义的关注,对未来命运的终极关怀。从而实现历史逻辑与生命逻辑的一致。
其二,在横向上,人文精神具有“科技-人-社会-自然”的坐标。即高科技时重视人的个性和素质的全面发展,关注社会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的同步发展,关注人口、经济、环境、资源的协调发展,从而达到可持续发展。
以人文精神达成对现代人的心灵关怀就要实现以下三个方面的统一:
第一是实现经济发展与人的道德修养的统一。现代科学技术的无处不在、无坚不摧和科技产品的无奇不有、无所不能,容易使人们更多地关注“物”的因素,单纯驻足于技术的神奇、信息的便捷、物质的丰赡和生活的安逸,而忽略了“人”的方面,忽略了美德的修炼、理性的崇高、个性的丰满和精神的健康。这样势必会造成科技对德性的挤占、物质对精神的压抑、工具对素质的取代。结果可能出现技术高超而道德低下、物质富有而精神空虚、生活优裕而感受不到生存的幸福、手握大把钞票而精神上却无所依傍,变成“技术的奴隶”“富有的穷汉”。我们应避免在一些发达国家不同程度存在的现象:财富与情感的不平衡;有金钱却没有亲情,人与人之间相互防范与欺诈;层出不穷的社会丑恶和居高不下的犯罪率;物质环境与生命心境出现强烈的反差。爱因斯坦说:科学要以人道和美德作后盾。亚里斯多德说:美德即是灵魂的健康。在高科技时代,人类更要关注自己的心灵,关注自己的精神家园。只有实现科技进步与人的道德修养的协调同步,才会有文明人的大智慧。
第二是追求社会进步与人的自由发展的统一。20世纪的文明给人类社会带来了两大变化:一是现代化大生产使职业分工细密严谨,物质财富迅速增长,生活节奏快,生活环境逐渐人造化;二是工业社会的一体化、系统化与人的个性发展、生命自由之间出现深刻矛盾。这两种变化的负面影响是:人受制于分工,成为机器的奴隶;人受制于科学,成了技术的佣人;人受制于财富,成了金钱的俘虏;人受制于环境,成为贪恋享乐的动物。人什么都是,就是不是人自己。他不再需要精神的境界或崇高的追求,不再懂得关心他人和社会,人性的异化已经代替了人的自由发展。为此,人类应该警示自己:在关注科技创新和享受科学恩惠的同时,还应该收回目光,关注自己的心灵和个性,想到自己的生命意义和理想,关心人性的自由和价值,并承担自己的责任和使命。
第三是达成科技昌明与理性健全的统一。人是理性的动物,这种理性应该是保障人类正义与和平、促进人类社会可持续发展和人自身全面发展的人文理性,而不是非理性,不是邪教的歪理邪说,不是希特勒、墨索里尼式的疯狂,也不是世界强权和科索沃式的狂轰滥炸。科技是柄双刃剑,科学的圣火能照亮人类的前进道路,但弄不好也会灼伤人类自身。核武器、计算机病毒、黑客犯罪、网络犯罪、制作伪钞等等,可都是高科技负面作用对人类的挑战啊!
美国未来学家约翰·托夫勒在1996年出版的《第四次浪潮》中突出:地中海是过去的海洋,大西洋是现代的海洋,太平洋是未来的海洋,世界的中心将由纽约-伦敦-巴黎向洛杉矶-东京-北京转移,未来的世纪是东方的世纪。另一位未来学家约翰·奈斯比特也在《亚洲大趋势》中说:操纵世界的轴心将从西方转向东方,中国这条巨龙一旦伸展自己的筋骨,21世纪就将回归到龙的世纪。他们这样说的主要依据就是看重中国传统的人文精神。这主要有:“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社会责任感和爱国精神;“己所不欲,勿施与人”的仁爱原则;“见贤思齐”,以德修身的自律意识;“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人伦关怀;“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的进取心;“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利他和奉献精神;以及孔子的“恭、宽、信、敏、惠”,《尚书》提出的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等心灵关怀等等。这些思想传统体现的就是人文精神,就是心灵关怀,它们在科技昌明的时代支撑起人类的价值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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