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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首语

王忠欣 刘孝廷
No.4

2021年初以来,全球各地几乎同时出现了异常的极端天气,沙漠中爆发了洪水,江河湖泊却干枯见底,超出人体忍受度的极高温天气持续不退,干燥引发的野火四处燎原,特大暴雨导致的洪灾遍及几大洲。这一切都是人类历史上前所未有的“万年之大变局”,不免让人产生一种世界末日的恐惧感。地球到底怎么了,地球生了什么病,人类做错了什么,文明乃至人类是否还能存续?这都是今日困惑我们时代的根本性的大问题。

虽然始于2019年末爆发的新冠疫情仍在全球肆虐且无中止的迹象,但全球的环境危机和气候变暖却比疫情的影响更深重,对人类的威胁也更巨大!只不过它们没有表现出象疫情那样急迫而直接,但却是缓慢而又不断收紧套在人类颈项上的枷锁,最终则是文明本身的毁亡。这种景象就如达摩克利剑悬在人类头上,迫使我们自问,人类如何能够在自我绑缚前脱扣,文明如何能在自反性的危机面前拯救而最终走出自我纠缠的困境,实现整体的自由?这才是文明迄今所遇到的最难的一个问题,或者也可叫它“文明的悖论”。在这个问题面前,人类以往的所有难题都相形见绌,属于小巫见大巫。

稍作一点点考察就不难发现,我们生存的现实世界无非简单包含两大方面,一方面是自然或环境,一方面是人及其活动。其中,自然或环境随着全球人口的暴增及人类活动的破坏性加剧正越来越表现出其有限性和脆弱性,而人类及其活动的扩张却不见收敛。对此,科学家们已经明确指出,造成极端天气的根本原因是温室气体的排放,主要由煤炭、石油、天然气的燃烧所致,这些化石燃料广泛用于发电、商品生产、交通运输、供能建筑等方面,而这些正是人类物质生活需求的现实形态;也就是人类在不断的追求更舒适更智能生活的同时,却导致了能源消耗和温室气体的排放量大幅增加,最终危害到人类赖以生存的外部自然环境并返及人类自身,从而进入一种恶性循环。人类的物质生活到底保持或发展到一个什么样的程度,才能与环境达成基本平衡的状态,为此又该如何控制人类对物质生活超限的无止境的贪婪和欲求?这些都是人类眼下面临的巨大文化挑战。

固然,自然界作为生命体不仅有一定的承载量,也还有适当的自我修复能力,但这些在庞大规模的人类群体面前都显得极其有限、脆弱不堪,所以人类要摆脱生存的危机与困境,唯有对自身的生存和活动做出限制,才有恢复地表生态平衡与活力之可能。可世上最难的恰恰是人类的自我限度。人们常说,人就是人的文化,文化包括器物维、制度维和精神维。如今,人类的“器物”已经深深植入自然界内部使其几乎分崩离析而痛不欲生,可世界上却没有任何一种制度能遏制住这种已经野蛮化了行径,各国雄心勃勃的发展规划都是基于彼此的竞争策略而丝毫不管病痛呻吟的地球的死活。这种近乎杀鸡取卵似的宏观策略的失控状态迫使人们不得不把目光投向广大的微观个体,祈求每一个体通过其内心的觉醒和对物质欲望做自我限制而从微观上寻找拯救。这属于人类的精神生活领域,也是人类历史上各种古老文明、精神信仰的根蒂所在。基督教《圣经》所说的“人活着,不是单靠食物,乃是靠神口里所出的一切话”,就精辟地指出了物质的有限性和精神的重要性。流行于东方的佛教也特别强调节制人的欲望,佛教最重要的修行就是通过戒律来约束人心中的各种欲望,包括对物质生活的贪欲等。

或许有人说,宗教是多么古老的东西了,怎么可能解决今天这么难的新问题?此言并非没有一点道理,对此可从三个方面来答复:一是今天的世界乱局,至少是与破坏了以往的宗教及其传统有关的;二是人类至今仍未找到比宗教传统更有效的灵魂安顿方式,纵览全球,去教堂或庙观仍然是最切近的精神抚慰途径;三是现代化三百多年的物欲扩张在撕裂社会摧毁传统的同时,也制造了巨大的精神缺口,一时无有灵粮佳酿可以填充,而必须借助传统的宗教。当然。宗教或精神生活的方式也并非僵死的一成不变的,新时代新境况必然激发新追求新境界,特别是随着情境和观念的变化,人类或许会找到更加适合当下的精神生活形态,而其对信仰的体认与虔诚则更加内在和笃实,这也是朝向新开端之生活所必须的。

本期所刊文字对上述问题分别提供了自己的思考,虽还只是冰山一角或旷野中的一朵小花,但我们希望由其能促动人们更多的生活与探索热情,让古老的传统散发出更多的光和热,让人类文明展示出更卓异的美善与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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